神情迷茫困顿,整个人仿佛轻飘飘地浮起在空中,无处着地,只觉得荒谬。
这时,床帐被人撩起,一个黑色的少年从帐子后钻了出来,他看着比萧楚大一些,五官轮廓不像北齐人,脸上表情冷冰冰的,手里拿着一把出了鞘的剑,直挺挺地站在了萧楚身后。
“这是阿耶,是我的朋友,他没有恶意,吓到皇兄了,很抱歉。”
萧楚解释。
萧煜看了看他们,又望向躺在床上毫无动静的男人,原本脸上外露的表情也收敛了起来,他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们也准备和金侍卫合作?”
萧楚看他:“皇兄早已知晓金侍卫的计划?”
萧煜不置可否地道:“行不通的,他们早就知道他的计划,他就算能通过东海使节团混入宫中,也没办法在这里行刺成功。”
“这里有各种你们想不到的埋伏与敌人,早就已经不是三年前的王宫了。”
萧楚安静又认真地看着萧煜,就仿佛多年前,小小的少年坐在书案前,坐姿笔挺,认真严肃地听着皇兄为他讲解书册时那样。
等到他说完,萧楚才笑说:“确实,金侍卫太急了,所以才会如此鲁莽冲动,不过不妨事,总会有办法的。”
萧煜的目光在他从容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才道:“看来你并非是要与他合作,而是来阻止他的,这便对了,我想你也不是这么有勇无谋之人。”
萧楚道:“皇兄果真了解我。”
他笑了笑:“我们收到消息,连日赶路才赶上的,南儿担心她大哥,若金侍卫当真在今日动手,那局面恐怕就是真的难以挽回了。”
“南儿……”
萧煜喃喃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抬眼看他,“她也还活着?”
“嗯。”
萧楚脸上笑容越发明显,唇角酒窝微微凹陷,带着些愉快明媚。
萧煜眉眼缓和,但过了会儿又有些失神自语:“若是能早点知晓……母妃她也不会——可是太迟了,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萧楚疑惑看他:“皇兄在说什么?”
萧煜突然看他,说道,“我有一个很简单却一定能成功的方法,要不要听听?”
萧楚一愣,立刻摇头,甚至后退了一步:“不听。”
他与萧煜对视着,萧煜从他乌黑的眼眸深处,感觉到了几分恼怒。
这让他想起了从小就好脾气地像个糯米团仿佛谁都能把它搓圆捏扁的那个小太子,很偶尔的几次生气时的模样。
那个小太子,就连发脾气都不会,他的恼怒总是藏起来的,只气自己,却不伤别人。
明明也不过是没几年前的事情,现在想想却仿佛恍若隔世了,可他们明明才都不过是十多岁的少年郎,人生才刚刚开始,如今相对而立,对望之间却如同已经隔了无数日月。
萧煜开口,语气依旧冷淡而机械,仿佛在说着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他望向阿耶手里的剑,“把那把剑,刺进我的胸口,你们的目的就可以达成了。”
他们要阻止太子册封典礼,与其冒着巨大风险去大殿之上行刺,不如就用最简单直接的方法,让那个即将被册封的人消失,一劳永逸,又两全其美。
对他而言,更是种解脱。
萧楚看着他沉默良久,才问:“然后呢?”
萧煜怔了下,然后的事情,就不需要他再考虑了,他也不用再考虑了。
“皇兄何时也成了会逃避现实的懦夫?”
萧楚抿住嘴唇,“你可曾想过,若你突然被刺,贵妃失势,好不容易地位提升,可以和原本的北齐人共同生活的南楚遗民们就会失去心中的支柱,还没彻底稳定融合的北齐会再度引发内乱,而西境之外的西秦大军此刻正在望北关虎视眈眈,一有动静,他们就会抓住机会倾巢而出,你对这些都视而不见吗?”
萧煜不语,良久才苦笑:“是啊,我的生死都由不得我自己。”
他又何曾不知道这些,就是这些东西,困住了他三年,若不是顾忌着还未彻底站稳脚跟的南楚人们,若不是顾及邻国局势,若不是这几年齐国越发势弱,他早就不惜一切也要跟那些巫族邪魔们同归于尽了。
可是不行,他若也死了,那齐国当真立刻就要亡国了。
只是现在看到萧楚安然回来,这个比他更加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回来,萧煜骤然就有种松了口气的解脱感,那种沉重到压得他无时无刻都想自我毁灭的念头得到了缓解。
所以他才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颇有些赌气意味的任性话语,正是因为他知道萧楚不可能会答应,所以他才如此说,而这其中也许还藏着一些他对萧楚的怨怼,怨他这三年来毫无音讯,把一切烂摊子丢给他,怨萧楚轻松自在了三年,他却天天活在地狱里面。
只是想清楚之后他又觉得自己很可笑,他明明是最没立场去怪萧楚的,反过来,萧楚没有恨他这个哥哥才是真的荒谬了。
他用掌根揉了揉眉心,语气中带着疲累:“抱歉,皇兄失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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