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莽撞了。
苏南煜给白铮做了简单的外伤处理后,开始复盘刚刚在露台上的对话。
如果能想得再周全点,说不定能套出更多信息。
即便对方铁了心隐瞒,说话习惯可以伪装,思维模式却很难,她就能从中做出判断。
失策了。
她认识的,对她有足够了解的,且大概率长时间未见的人——她一时还真想不到。
“在苦恼什么?”
白铮靠在床头问她。
她说“病号不宜折腾”,就把白铮留在她房间歇息,这家伙还挺乖的,找了个角落安静地坐着。
“没有,就是在想接下来要怎么做。”
她揉了揉太阳穴,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现在情况很明晰了,东欧人制造事故,一方面是为了恐吓罗澹就范,另一方面是阻止他和夏初然先行合作。”
“公路那次没留活口,他们应该没有注意到我。”
“那伙人很快就会再去找罗澹的麻烦。”
她盘算着,忽然听见白铮突兀地“唔”了一声,紧跟着几声掩饰般的清嗓。
“少装。”
苏南煜瞪他一眼,上手掀他的衣服,厚厚的医用纱布渗出暗红色,差一点就要浸透了。
“我去抓个医生回来。”
她起身就要走,被白铮拉住手腕。
白铮摇头,“血止住了,恢复只是时间问题,不用麻烦。”
“……算了,你心里有数就好,先躺下休息,平躺,别压着伤口。”
她话音落了半天,白铮没动,直勾勾地看着她,并不是令人不舒服的眼神,相反,她还挺熟悉的。
是有所希求又不肯开口吧。
她耐着性子,“怎么不躺下,我给你拿个新的枕头?不然你枕我腿上?”
最后那句纯属玩笑。
谁知道白铮仿佛接收到什么信号似的,哑着嗓子问:“可以吗?”
“啊?”
这算什么要求。
她估摸着,白铮年纪不大,整天在外面干刀口舔血的活儿,总是独来独往,可能有点缺爱,需要依靠跟人亲密接触来缓解。
“你躺吧。”
她拍了拍大腿腿面。
这姿势真是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她以为白铮会顺势做出令她意想不到的事,他却只是安静地躺着,目光在墙壁的某一点聚集。
她不想问“很痛吗”之类的废话。
她用手指戳了戳白铮的脸。
“跟罗澹打交道这些日子,我学会做生意了。”
“你没有替我卖命的义务,所以,想要补偿的话,就现在提出来。”
白铮沉默,微微摇头,在她又追问了一遍后才道:“我想为你做的事,不是生意。”
“你这么说会让我觉得,不还人情也无所谓。”她道。
“那样最好。”
油盐不进。
她主动一点好了。
“手给我,我想握着。”
白铮手上的茧,比她从前的还要薄些,疏于练习还能有现在的水平,可见他在枪械上确实天赋异禀。
他手心微微潮湿,也许是因为疼痛,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
先打破尴尬气氛的,是白铮,他轻咳一声,道:“我以为,你会告诫我,让我下次不要受伤之类的……”
“谁都不想流血啊。”
她顺嘴接话。
苏南瑾教她,不要为受伤而惋惜,人面对危险一定会竭尽所能地战斗求生,换言之,无论伤得多重,都已经是能活命的最小代价了。
所以疤痕也是勋章。
是一次次从死神手里抢回生命,完成“不可能之事”的证明。
白铮闻言,墨色的瞳孔恢复了些许光彩。
她一眼就能看穿白铮在想什么。
“不是说些肉麻的废话才叫关心,我给你包扎,让你躺下休养,就是希望你快点好起来。”
“小时候是,现在也是,我不想你死,这是很高程度的在意。”
表达想法不需要深呼吸,它像讨论晚上吃什么一样轻松,对现在的她来说是如此。
“你在意我?”
他单手撑起身体,支着床坐起来,目光殷切渴求,“你说清楚。”
“你是在期待我对你表白吗?”
她捧起男人的脸,对方无措地躲避她的目光。
“我不讨厌你在我身边,比大多数人要更好些,你遇到麻烦会分走我一小部分注意力,像这样。”
白铮咀嚼她的话,半晌,“是‘我允许你在我身边喜欢我’的意思?”
这话倒真像她说的。
白铮挺了解她。
“是的,如果你感到不满,可以要求我和你保持距离,我会答应。”她坦然道。
“不,这样就好。”
包括罗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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