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李卓曜就像条黏人的小柴犬,周楚澜几次想让他回去,他都不走。在他那个狭窄的宿舍转来转去,“渴不渴”、“饿不饿”、“吃饱没”、“要上厕所吗”,问了好多遍。
“你别赶我走。”他蹲下来,检查着周楚澜的脚踝。
“至少让我帮你把药涂了。”
桌上放着一个大塑料袋,里面装了一堆药,祛痛喷剂、红花油、跌打损伤的膏药、创可贴、降温贴等,几乎塞满了一个袋子。
“好。”
周楚澜想,他今天真的是没办法。
“屋里有点冷,我把空调开开。”
“你开,遥控器在我抽屉里。好像快没电费了,我来交。”
“不用,我交过了。”
李卓曜一边把他脚踝上的降温贴轻轻揭下来,一边摇晃着喷剂。
“你怎么交的?”
“买药回来的时候问了宿管阿姨。”
“你交了多少,我转钱给你。”
说着,他就要去够自己的手机。
“周楚澜,我们之间,你没必要这样。”
李卓曜把喷剂喷在他的脚踝上,慢慢地说。
“我说了,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照顾人是一件辛苦的事情。以及,你怎么看怎么都是,从小到大被照顾的那个才对。”
“我不怕辛苦,这是我第三次跟你强调。只要是你的事情,我都不怕辛苦。周楚澜,我……”
他咬着嘴唇,鼓足了勇气准备抬头,但被周楚澜的话打断了。
“我怕。”
周楚澜轻轻的说。
“我知道,所以……”
李卓曜有些丧气。
“我怕你辛苦。”
周楚澜顿了顿,然后叹着气说出了这句话。他望着眼前这个一身名牌、光鲜亮丽的漂亮男人,此刻正蹲在狭小朴素的学生宿舍里,为自己受伤的踝腕熟练地涂药,药的气味非常刺鼻,整间屋子都是。
周楚澜忽然很想伸出手,摸一下他乌黑柔软的头发,只要一下就好。但手刚欲伸出,又强行命令自己缩了回去。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在关心我?”
李卓曜抬起头。
“……随便……”
“既然你关心我,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没有不在意我。”
“……”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
李卓曜为他仔细涂好了药,又站起身来,脸上带着一点雀跃。
“有点晚了,那我先回酒店,你早点休息。”
“好。”
“明天见。”
周楚澜忽然很后悔,自己这样是不是在给李卓曜多余的希望。“明天见”,就是一个信号。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只是他没办法在这日复一日里,给出任何旷日持久的承诺。
“你明天不用来了。我睡一觉就没事了,脚就是扭了一下,伤的不重。”
他还是说出了这番话,说的时候觉得心口麻麻的,像针刺。
李卓曜转过身,脸上有一瞬间的沮丧,但很快调整过来,换成了轻松的神情。
“我明天当然得来了。伤口24小时以后就可以按摩了,有助于恢复。白天我要跟同学去拜访一下比赛的评委老师们,晚上过来。”
“周楚澜,你别赶我,行不行。”
他咬着嘴唇,眼睛湿漉漉的。
他眼睛好亮,像盛了一轮明月。面对这样的纯粹赤诚的眼神,周楚澜发现自己没办法拒绝。
“嗯。”
是的,他总是没办法。七年前,他面对着这样明亮的眼眸,没办法;七年后,他跟李卓曜再次重逢,他依然用一样的眼神望着自己,那么亮,那么纯粹,像是没有云层的月亮。
他没办法。
没办法地只好同意接下来的两三天,每天一大早的时候李卓曜一定准时出现。就算有事,也一定会在三顿饭的饭点回来,提着丰盛的饭菜,气喘吁吁地爬上五楼,还给自己的脚踝按摩。
周楚澜的脚扭伤的不重,不到三天就好了。第三天的时候,周楚澜对李卓曜说:“这几天麻烦了。我的脚现在走路基本没问题,你明天不用来了。”
“嗯。我也快回学校了。”尔转团破产
“什么时候走。”
“后天。”
“那明天,我请你吃饭,法国菜吧。一是你来长沙,我的地主之谊;二为庆祝你拿了全国大赛一等奖,三是……”
“临别前,好好吃一顿饭。”
周楚澜轻轻地说。
“一定要吃法国菜吗?我们换一样吧。”李卓曜问。
“你不是最爱吃法国料理吗,在白果村的时候你就这么说。”
“那是我随便说的。”李卓曜小声说。
“别担心。”周楚澜嘴角漾起一丝轻松的笑意,耸耸肩:“我领了工资,而且那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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