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不应该适当回护毛玠呢?曹操不禁回想毛玠二十年的功劳,出谋划策选拔官员自不用说,当年毛玠一句“奉天子以令不臣”宛若惊雷,始开曹氏王霸之业,单这一条还不够吗?当初曹操也曾宠信毛玠,看中他耿介的品质,称赞他是“国之司直,我之周昌”。现今毛玠倒够个周昌,反倒是曹某人够不上汉高祖喽!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公理私情都摆着,何必再赌这口气呢?曹操瞅着和洽这张丑脸,苦笑道:“你呀!只要一开口总能把孤问得无话可说……孤确实不宜有偏有向,赦免毛玠吧。”
“大王圣明!”桓阶一声高呼。孔桂不禁白他一眼——嘿!竟拍在我前面了。
丁仪却插言道:“毛玠讪谤确实无误,臣愿与之对质。”去不去放一边,这态度他得硬,若不然糊里糊涂放人,他岂不成了诬告?
“算了吧……”曹操苦笑道,“人可以放,但妄论朝政诋毁庙堂,此罪不能不治,打发他回家吧。”
丁仪无言再对,其实从他立场看,能不能把毛玠整死已无所谓,反正毛玠已下过狱了,以后也不可能对选官之事指手画脚,以此撼动曹丕拥护者的目的已经达到。
孔桂更没的说,他与毛玠无冤无仇,仅是想在关键时刻上对船,反正整治崔琰、毛玠之时他跟着擂鼓助威了,现在勉强也算个“曹植党”,以后前程无忧就行了,至于毛玠怎么样根本无所谓,故而连呼“大王仁爱”。在他看来登上临淄侯这条船绝对安全!
桓阶赶紧凑过来:“狱中非久居之地,望主公速发赦令,臣这便去办!”他一刻都不想再耽误。
曹操无奈,随手写了道赦令,和、桓二人千恩万谢携手而出。桓阶可真服了和洽。和洽来前桓阶已苦劝半日,所言无非毛玠如何忠诚、如何有功、如何有威望,担保他不会讪谤之类的话,皆是公的一面,全然没提到私情。而和洽三两句就引到私意,不否认偏爱袒护有何不对,一步步把曹操引进陷阱。最后这一句轻飘飘的话便把泰山撼动了——是啊,有的事越是认死理公事公办越麻烦,反而人情更能动容。
这结果桓阶、和洽、钟繇已很满意了,以毛玠的威望罢官能罢多久?最多一年半载就满天云雾散了……
可事实却不是这样!当毛玠从大理寺狱中出来时已心灰意冷,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含辛茹苦二十余年,耿介忠直任劳任怨,换来的怎是这样的厄运和羞辱?连句牢骚都发不得,满腔激愤向谁去诉?这位老臣如行尸走肉般回到家,饭也不吃,觉也不睡,睁着两眼往榻上一躺……没三天工夫,活活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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