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呃……”曹丕愕然——支持这决定心有不甘,反对又不敢,他确实没表态。
司马懿笑了:“您不表态就是有异议,大王怎会满意?他是叫您回来想想,明日声言支持啊!”
“唉!这太子还不如五官将舒服呢。”曹操拿别的兄弟压他,还逼他自己支持,曹丕实在窝心。
正愁烦间,鲍勋与司马孚抱着几卷书说说笑笑进来——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他俩倒挺对脾气。见曹丕已归来,连忙见礼,接着便问:“吉茂之事如何?”吉茂乃冯翊吉氏一族,有藏书之癖,颇有名气。叛乱之狱扩大,把他也抓了,因而鲍勋提议,让曹丕出头为其讲情,一者保此良士,再者也给太子树些恩德。
“保下来了。吉茂与吉本一支疏远,扯不上干系。他进了大牢还不知怎么回事,竟以为是私藏谶纬之书犯禁,真是个书呆子。父王之所以大兴其狱也是为清理许都,把那些心怀叵测之人逐出朝廷,岂能跟个书呆子计较?”
“太好了,太子功德无量。”鲍勋、司马孚喜不自胜。
曹丕乜斜着眼,瞅这俩“榆木脑袋”,越发忧愁:“父王压于上,兄弟栖于侧。浑身解数无可施展,当此时节谁能为我解忧啊!”
鲍勋讪讪道:“我俩倒有个办法可助太子。”
曹丕对这俩书呆子不抱什么希望,爱理不理道:“说说看。”
“著书。”
“咳!修书何用?”曹丕一甩衣袖,但略加思忖似乎也有道理,“你们详细说说。”
司马孚笑道:“《左传》有云,‘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太子之德士众皆知,战功虽不能立,可立言。您十几年来所作诗赋、札记、政论甚多,略加整改便可撰成文章,如今您身无重要之事,岂不是闭门著说的良机?”
“不错。”鲍勋又补充道,“大王虽不准太子招揽宾客,但以文会友不也是会友吗,文章不也可扬名吗?”
“对!太对了!”曹丕心情激荡双目放光,“我就著一部书给世人瞧瞧。文章乃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年寿而尽,荣乐有终,唯文章传世无穷!我要论及世间百态,成一家之言。子文征战于外不过一时之功,我著书立说乃不世之功;子建文采虽高却无鸿著,若修成此书连他也不及我了。”(曹丕所修之书即《典论》,共二十二篇)
王昶不无忧虑:“府邸著书,大王不会说太子坐抬声价吧?”
“那倒不妨。”司马懿脑筋转得极快,“咱给大王也撰一部书,昔日大王不是欲将兵法、教令等编成一套……”
“《孟德新书》。”曹丕接过话茬,这书名中有魏王名讳司马懿不便明说,“这提议极好,我修一部书,再给父王编一套书,大长我王家脸面,父王必定高兴。咱们也不必藏着掖着了,干脆上书明言,再调荀纬、王象相助执笔,叫仲长统也来帮忙,花不了多长时间便可修成。”荀、王皆文苑雅士,自王粲等人过世后就数他二人名气最大。说到这里曹丕不禁想起吴质,昔年他受封五官将时曾约会众文友去南皮郊游,想来当日同去之人阮瑀、刘桢等皆已亡故,只剩他和吴质,而且自四年前邺城分别再没相见,虽然如今身边有陈群、司马懿为谋主,但他最信任的还是吴质,该写封信问候一下才是……(曹丕《与吴质书》,史上著名的文论书信)
正思忖间朱铄禀报:“有客求见。”
曹丕不禁蹙眉:“宾客一律不见。”却见朱铄神色怪怪的,料想来者必定甚奇,忍不住问道,“是谁?”
“主簿杨修。”
“啊?!”诸人面面相觑,“他来做什么?”
“好个胆大妄为的杨德祖,有趣得紧。”曹丕站了起来,“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开门迎客!”
谁人不知杨修亲睦曹植?昔年曹操考较二子,杨修三番两次暗中帮助曹植,还曾作答教十条,与曹丕恩怨甚深,他怎会“自投罗网”?曹操禁止接待宾客,但似杨修即便接待也无结党之嫌,曹丕实在对他来意感到好奇。府门大开,仆人掌上明灯,鲍勋、司马懿等人都藏身屏风之后;眼见杨修款款而来,曹丕步出正堂,降阶相迎——这面子可不小。
杨修未穿官服,身披锦衣,头戴幅巾,足蹬木屐,儒生打扮;他怀里还抱着只狭长的檀木匣,长四尺,宽半尺,厚有两寸,一见曹丕降阶,忙跪下参拜:“微臣叩见太子,恭祝太子福体康泰。”
“稀客!稀客!”曹丕笑容可掬双手相搀,“德祖赏光荣幸之至,何必施此大礼?快快请起。”他历练多年,又常遭父亲挤对,这假扮笑脸的功夫实是青出于蓝更胜乃父。
“不敢,不敢。”杨修不劳曹丕搀扶,自抱木匣起身。
“德祖来得好,我正想找个人畅谈文苑之事。堂上请!来人哪,奉茶……”这便是曹丕高明之处——不与你说正经事,也不问你为何而来,顾左右而言他,你憋不住自己就说了。
果不其然,杨修道:“微臣此来非是为文苑之事,倒是想与太子论论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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