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看见应璋的表情,下意识地想到了他的父母。
他不想说痛。
姜照张了张唇,脑袋里闪过了很多,却再也没有力气捡起那些碎片思考。
过了好久好久,他努力聚焦起视线,极缓极慢地疲惫说:“对、对不起,宿主,我想先睡一觉……”
留下这句话,他才如释重负地阖上眼皮,将意识沉入深渊。
之后的一切都陷入了兵荒马乱中。
应璋在姜照昏迷过去的那一刻当机立断撕下一片衣料捂住伤口止血, 而后把人打横抄起,抱着人以最快的速度大步从二楼一路冲向藏经阁出口,途径一众不明所以的仙府弟子, 急匆匆的背影引来不少隐晦的注视。
有不少人认出他是小师叔,想上前攀谈,但却在窥见他的表情后, 皆被震慑到,胆战心惊地又移开了目光。
天命峰布有千般阵法, 应璋只能带着人一步步奔下九百九十九重台阶,直到远离天命峰的范围,靠近千年寒冰所造的铁链飞索,应璋才终于能拔出昆吾御剑而行。
整个过程不超过半盏茶的时间。
应璋几度提速, 横抱着人的同时一直不要命似的往那道伤口注入灵力。然而,伤到姜照的人修为极其深厚,应璋的灵力覆进那汩汩流血的伤口,便如杯水车薪。
应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姜照抱去天凝峰的。
姜照阖上眼睛的那一刻, 有“咚”的一声响在他识海里轰然炸开, 剧烈轰鸣后, 刹那间他如被抽走了灵魂,浑身的血都凉了,隔着一片衣料按住伤口的手沾满了淋漓的红,怎么都止不住。
近乎崩塌的理智被怀里人仍有一缕气若游丝的呼吸牵扯住, 才足以驱使他迈动僵硬的身躯。
救人。
这是他此刻仅余下的唯一念头。
沉沉黑暗中一柄雪亮骨剑凌空疾驰,划破遮天蔽日的汹涌云幕,几乎转瞬飞跃万里, 最终坠入一座葱翠山峰。
有深夜修炼完步出天凝峰的弟子赫然看见从天而降的巨大骨剑,旋即脸色震愕地盯住来人。
“小、小师叔?!”
他口中的小师叔一身玄衣掩映在夜色下, 急步走来,怀抱中藏着一道极浅的蓝白身影。
应璋干涩的眼珠微转,死死地盯着天凝弟子,沉声问:“游滁长老可在?”
弟子被这满身戾气一冲,颤抖着点头,忙不迭地引着人往里走:“在,在!”
他不敢再往后瞧上一眼。
不过一刻钟,应璋半边衣裳已经浸透了血,如一尊煞神临世,任谁也不敢往后看。
天凝弟子什么都没问,硬着头皮径直带人上了峰顶,而后在一处占地宽广的居所前停住。
此地以石桥流水为界,仅布了篱笆围住古朴的几栋屋舍,前头搭了个简易的竹门,门前挂了盏水晶风铃。
天凝弟子抬手摇了摇水晶风铃。
空气窒息少许后,里头终于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谁啊大晚上的?”
不待天凝弟子回答,应璋已扬声道:“天命峰应璋求见游滁长老。”
屋内陡然传来乒乒乓乓一阵作响,片刻后一个黑影从屋内快速步出,朝竹门外张望。
“尊者的徒弟?”那黑影的声音很年轻,有几分惊讶,“大半夜的来做什么?”
但他的话音在触到半身是血的应璋和他怀里十分安静的人影之后,戛然而止。
“我的娘……”他惊异叹,继而恍然回神向应璋招手:“进来,进屋里来!”
应璋大步跨入竹门,顺着游滁的指引进入一间小巧但布置典雅的耳房。
“床上,把人放床上去。”游滁指挥着人说,“轻……”
他原想说轻点别碰着人伤口了。
但应璋的动作比他想象的还要仔细,轻柔小心地把人侧放在床榻上,极力避开那道狰狞伤口。
应璋站在一旁,双手微微发颤,不自觉地拢着空空的掌心,哑声说:“请长老救他。”
游滁自不用他说,坐到榻边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众稀奇古怪的法宝,掀开那片已经粘连在皮肉上的薄薄衣料,而后将其中一件法宝贴在姜照的伤口一侧。
姜照几不可察地一抖。
游滁反复尝试了好几件,伴随着青绿荧光,那道伤口才总算愈合了极小一部分。
少顷他大汗淋漓地抬头与应璋对视,有些欣慰道:“还好你用灵力及时护住了这孩子的心脉,不然再晚些真是神仙难救……”
应璋站姿笔挺,如沉默的雕塑,闻言那张没有表情的、紧绷的脸才稍稍松动。
他低声问:“如何才能治愈他这道伤口?”
游滁沉吟少顷,突然眼睛一亮,转头又捣鼓了好半晌,随即从袖里掏出一枚颜色幽紫的灵丹,欲要塞进姜照口中。
但姜照昏迷中也能察觉到陌生气息的靠近,紧闭着牙关不愿张开,反复试了好几遍都不乐意。
游滁犯难地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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